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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离不开空气、水和食物,在这三样东西中时时刻刻都离不了的是空气,但我们对空气并没有什么感觉,除非我们的呼吸系统出了问题。
人类发展史是一部容器发展史。房子是住的容器,衣服是身体的容器,食物更需要容器。我们现在吃的食物与史前文明时期变化不大,肉类、谷物、植物的叶子和果实。
人类的文明发展过程只是容器的不断改变的过程,直到数字信息时代,需要有储存数据的容器。
一般把人类开始使用陶器作为人类进入文明时代的标志,陶器的烧制代表人类创造了一种非自然界的容器,相当于在一定程度上摆脱了对自然的依赖。
让中国人感到骄傲的是中国人曾把陶瓷器物玩到了极致,别人管我们这个国家叫“陶瓷”,我们欣然接受。从此,我们背上了人类文明的包袱。
二十世纪前,人类说自然界里有三个世界:动物界、植物界、矿物界。地球上除了空气之外,再没有另一个世界,水也可以看作是矿物的一种。
然而,人类文明发展到今天,有一种人类自己合成的东西像空气一样在我们生活中存在着,我们同样对它无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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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07年,比利时裔美国化学家利奥·贝克兰做了一个实验,在加热的条件下把甲醛和苯酚混合在一起。43岁的利奥·贝克兰在1907年7月11日的日记里写道:”除非我搞错了,这项发明将来一定很重要。”
一种非常廉价、前所未有的全合成可塑性材料诞生了,他将其命名为胶木,后来人们称它为通用塑料,利奥·贝克兰被称为“塑料工业之父”。
利奥·贝克兰生于比利时,父亲是鞋匠,没受过教育,他也不懂儿子为什么想上学。利奥13岁的时候,父亲让他给自己做学徒。但是利奥的妈妈不同意,在妈妈的鼓励下,利奥坚持上夜校,后来拿到奖学金就读比利时根特大学,20岁时获得化学博士学位。
他娶了导师的女儿,迁居纽约,靠做相纸赚了很多钱。
1920和1930年代,各种各样的塑料源源不断地涌现出世界各地的实验室。有聚苯乙烯,通常用作包装;有尼龙,尼龙丝袜让它名声大振;有聚乙烯,就是做塑料袋的那种。
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,因为农业生产的停止,天然原材料供应紧张,塑料生产上了一个新台阶,填补空缺。战争结束后,又有像特百惠(Tupperware,塑料保鲜容器)这类激动人心的塑料产品走入消费品市场。
利奥·贝克兰发明了塑料之后发了大财,他知道这是一项重要的发明,但他并没有想到,这种合成材料改变了世界。
在几十年的发展中塑料家族逐渐壮大,使人们在衣、食、住、行方面再也离不了它。它打破了原来的动物、矿物、植物分类标准,现在有了第四个界——疆域无边无际的塑料界。
在上个世纪五六十年的美国,塑料不但代表实用,还是机遇、进步、现代、时尚等价值观的传播者,美国的家庭主妇会举行塑料保鲜容器的派对活动,以展示自己的风采。
在那个时代,塑料在中国还是稀缺产品,它不但代表时尚,也是地位的象征。
到了今天,一天中与我们肢体接触最多的应该不是木材、钢铁,甚至不是瓷器,而是塑料,它分布在生活的每一个毛孔里,我们对它又爱又恨。有人说,人类与塑料谈了一场有毒的恋爱,欲罢而不能。
3
6月5日是世界环境日。今年的环境日由中国主办,聚焦“空气污染”主题,提出“蓝天保卫战、我是行动者”的口号,呼吁全球共同采取行动,对抗空气污染。
但我们对空气污染的理解只停留在可燃物的气体排放上,并出现了“谁烧煤就抓谁”、“上午烧秸秆、下午就拘留”的奇葩口号。
其不知,还有一个更大的污染源——废弃的塑料垃圾,时时刻刻威胁着人类的健康。
去年世界环境日的主题是”塑战速决——打败塑料污染”。
当天,联合国再次发出警告:塑料灾难已经延伸到地球每一个角落。联合国在一份报告中指出,全世界总计生产出的90亿吨塑料制品中,被循环利用的只有9%。
这就意味着,绝大多数塑料垃圾最后的归宿是填充地球、或者被丢进大自然。
报告举了一个例子。目前,全球每年用掉的塑料袋多达5万亿个,如果一个个排开,可以覆盖两个法国(法国的面积大致相当于原来的四川省)。
联合国呼吁各国政府考虑禁止使用一次性塑料制品、或者对此类产品征税。
报告提出的一个口号是:”不能再次用,那就拒绝用”。
4
人们对塑料的害处已经达成了共识,但为什么又这么喜欢它呢?
队了塑料的所有优点之外,离不开它的一个最大原因就是便宜,便宜是最大的诱惑,除此之外,方便所能满足的懒惰也是人类无法克制的。
中国是现在世界上塑料用品的第一生产大国,也是第一消费大国。
全球的塑料生产消耗了近10%的原油,而中国超过80%的原油需要进口。
10年前我们颁发了“禁塑令”,谁都知道,这场轰轰烈烈的禁塑运动无果而终,随着互联网的发展,特别是快递业、送餐业的发展,这10年中国一次塑料用品的消耗量成整数倍级上升。
这种尴尬的局面不只是中国有,全世界都一样,我们无法离开塑料。
《上海市生活垃圾管理条例》将于7月1日正式施行,条例规定“餐饮服务及配送服务,不得主动提供一次性餐具”。
新的规定引发热议——没有餐具我拿啥吃?
人得了病之后,总想用一种药、一个方法治好。谁都知道这是不现实的,社会问题也是一样,在没有更便宜的替代产品出现之前,这一问题将无法解决。
塑料这款产品从短期看可以说完美产品,生产方、消费方都受益。而从长远看,所有人都是受害者,也包括自然界中的所有生物。
但没办法,自私、贪婪、懒惰是人的本性,人类的进化是个试错过程,而在这个过程中人类永远短视,或者说永远是掩耳盗铃。
真就没有办法了吗?
办法是有的,不许生产不就完了吗?
那样的话,我们的生活水平将会倒退半个世纪。
整个世界的产业结构将被打破,整个社会秩序将被打破。没有了化纤产品、没有了地膜和大棚,不但衣服、鞋帽会出问题,粮食、蔬菜也会出问题。
所以,这场有毒的恋爱还要进行下去。
一次性塑料用品倒是好解决,就是提高产品的消费税,让一个方便袋5块钱、一个饮料瓶5块钱、一个快餐盒10块钱,大家就谁也不用了。
问题是没人想为子孙负出这个高昂的代价,中石化这样的企业更不喜欢这块大市场的消失。
有很多问题都是一样,对错一看就知道,解决方案也是现成的,但就是没法施行,因为,没人想为以后负责。
这样年,人们对塑料的认识有所提高,已经感觉到了要为这次试错付出沉重的代价。这种认识还需要时间的研磨,毕竟100年在人类的进化史上只是短短的一瞬,等到对这场有毒恋爱的痛苦无法承担的时候,才能下决心分手。
到那个时候突然发现——爱你不过两三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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